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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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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9 章

晏知月就像個成熟的釣翁, 在魚鉤上掛上餌食,拋下去,只等魚兒上鉤, 自己送上門來。

他握住了池蓁蓁最在乎的命脈。

就是她自己的小命都不在乎、一定要救活的那個人。

“……”

一時之間,池蓁蓁怔住, 並沒有馬上回答。

晏知月好整以暇地盯著她, 眼底含著怨氣與憤懣,卻偽裝得極好, 並不叫對方察覺出來。

她既不講禮教, 為旁的男人引誘他, 他便幹脆也利用這一點, 反過來引誘她, 再將她困於自己掌中。

什麽謫仙聖人、超然出塵, 什麽君子之儀,一概不管。

卑劣也無所謂。

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罷了。

他自嘲般扯了下嘴角。

池蓁蓁沒註意到晏t知月的表情,抿著下唇,指腹攥著衣擺,兀自遲疑了許久。

晏知月是什麽意思?

她有點想不明白。

事實上, 池蓁蓁模模糊糊間, 已然感知到晏知月明確的情誼。

她入山時盤算的美人計確實成功了, 致使晏知月對她卸下防備, 她才能順利拿到龍淵劍。

但是現在想想,心裏似乎卻又高興不起來, 只餘滿腔歉疚。

在一切未真相大白之前、亦或是在幻境中兩人什麽都不記得時,池蓁蓁一向是喜愛耍小性子的, 對光風霽月的晏知月雖多有討好賣乖,卻也不是完全沒頤指氣使過, 吩咐他做這兒做那兒,給自己倒茶穿衣。

彼時說來,也算得上一種甜蜜情趣。

只不過,時至今日,池蓁蓁沒有任何立場去要求晏知月為他做什麽。

甚至,連承他的情,都成了一種桎梏,令人不自覺畏手畏腳、膽戰心驚。

仔細想想,晏知月怎麽可能不記恨溫月?

他因為自己和溫月,成了沒有靈力的廢人。還被義父脅迫,差點在祭壇上死掉。

如此前情之下,如何才能心無旁騖、毫無怨懟地救溫月呢?

思及此,池蓁蓁幡然醒悟,不再受他輕描淡寫的言語所誘,搖搖頭,“不必了。晏知月,你無靈力護身,從此往後,或會因體內的神器碎片陷入危險之中,還是自保為上,不要為旁人耗費心神。”

反正,她只要在燈滅前回到義父身邊,義父總有法子的。

聞言,晏知月卻是一點沒體諒到她的好意,捏緊了拳。

他咬牙切齒地冷聲道:“既如此,若是再叫我發現你身上出現傷口……”

話沒講完,威脅之意已然呼之欲出。

沒等池蓁蓁回應,晏知月回過身,依舊扣著她的手腕,半摟半抱地拖著她,大步往前走去。

……

兩人在城中未發現劍宗子弟,便自己買了匹馬。修整片刻,再次出發上路。

臨近越陽山,幾乎都是山路小道。

放眼望去,山巒起起伏伏,連綿不絕。

路上一個人都沒有,平白顯得馬蹄聲“噠噠噠噠”地悠然自得。

池蓁蓁精神不好,心裏又掛著事兒,幹脆還是如前幾日一般,窩在晏知月懷中小憩。

等他們抵達越陽山底下那個小村莊,她就要走了。

按照現在的速度,大約是在日落西山之後,到時泰半要走些夜路。

以防萬一,白日還是得養精蓄銳。

一路經過這麽多事,池蓁蓁比初入越陽山那會兒更瘦了,瘦伶伶一條,弱柳扶風的模樣。

但身上倒還是綿軟的,抱著溫溫熱熱,像只軟綿綿的白兔子,彌足惹人憐愛。

晏知月盯著她頭發上的發帶看了會兒,倏地空出一只手,將那根礙眼的紅色緞帶給扯了下來,隨手收入袖中。

池蓁蓁被他鬧醒,迷迷糊糊地睜開眼,四下張望了一下,懨懨地問:“到了?”

這會兒,正是暮色四合時分。

最後一縷霞光即將沒入天際線,遠處巍峨聳立的越陽山已經清晰可見,仿佛觸手可及似的。

“嗯。”

晏知月低低地應了一聲。

不過,看樣子,他壓根沒打算進村,直接繞到了近道,準備穿林而過。

數月前,池蓁蓁為了混入越陽山,還在山底下晃蕩了許久,自是對這一帶相當熟悉。

見晏知月控著馬繼續往前,心下不免一跳。

頓了頓,池蓁蓁再次出聲問道:“是要通宵趕路嗎?”

晏知月又“嗯”了一聲。

接著,低下頭,漫不經心地揉搓著她的耳垂,“……淩晨就能回到劍宗了。夜長夢多。你若是覺得累了,到扶玉峰再歇。”

池蓁蓁:“……”

她訕訕地點點頭,沒說話,心裏頭卻是百轉千回的,尋不到一個合適的章程。

現在該如何是好?

本來不想與晏知月正面杠上,想著趁著天黑悄悄離開,如今,看來必須得用點妖術了。

晏知月沒有靈力,自是無法阻止她。

至於撕破臉,反正也不是第一次。

況且,她跑了,無論是神不知鬼不覺地走、還是大張旗鼓地走,總歸是會觸怒晏知月。要叫他往後偶爾也感懷舊情,若是真是神君投胎、返回神域後放自己一馬,多半怎麽也是不能夠的。

池蓁蓁覺得,自己還是別顧慮太多了,把他安然送回越陽山,算是仁至義盡,剛好趁此機會一刀兩斷。

下定決心後,池蓁蓁揉了揉眼睛,沒有繼續瞌睡。

不多時,墨色傾倒,鳥雀歸巢,銀月已經悄然掛上柳梢。

山林之間,靜寂無聲,唯有馬蹄聲清脆,極富韻律感,才愈發顯得周邊曠廖無比。

想必再過不了不久,就該碰到越陽山的護山結界了。

馬匹帶著兩人踩過一道淺渠。

微微顛簸中,池蓁蓁驟然出手,妖氣從身體中迸發,瞬間擊中了身後近在咫尺的晏知月。

晏知月一頓,蹙起了眉,“你……”

池蓁蓁心中惴惴,又有點說不出的悵然,壓根不敢回頭對上他難以置信的眼神,只背著身,輕聲開口道:“晏知月,我們就到這裏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無人應聲。

肩頭卻倏地重了一下,像是有什麽重物抵靠了上來,無力地壓在她身上,要將人的腰給壓塌下去。

這是應當的。

她九尾白狐的本體尚未恢覆,這幾日又日日在晏知月旁邊,受到神器影響,妖力依舊微薄,用不了太覆雜的妖術,所以只使了個催眠術,將凡人之軀的晏知月放倒便是。

後頭想說的話,晏知月聽不見,池蓁蓁卻覺得難過,忍不住多碎碎念了幾句。

“若是我只是那帝姬,你也只是小將軍的話,便好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泠泠月光下,她長嘆一口氣,氣若游絲地低聲喃喃道:“算了罷。你從前也說,人各有各的命格,一切都是命數所定。晏知月,我就回妖界去了,你往後若還有什麽機緣,也全看命了。從此以後,便再不相見,望你珍重。”

說完,池蓁蓁徑直翻身下馬。

稍晚些,她會在馬身上留抹靈識。

借著靈識指引,這匹馬無需指揮,就可以自己載著伏趴在馬背上的晏知月回到山內。

越陽山總還有幾個能人。

屆時,他們感知到晏知月的氣息,應當會前來接應的。

就算無人察覺,池蓁蓁的妖術也只能讓晏知月昏睡三個時辰,等他醒來,亦可萬事大吉。

只可惜,世間萬事,總難盡如人意。

尚未等池蓁蓁順利落地,纖腰已經被人從後頭一把握住。

她一怔,顧不上半邊身子還掛在馬背上,即刻先回頭去看。

果然。

對上了一雙滿含戾氣的眼眸。

只是,那點戾氣,眨眼間,又飛快散去,變回了往日那般淡漠疏離。

月色明亮,襯得晏知月遠山一般的眉眼,如畫中而來。

很顯然,他一點都沒有昏睡過去的樣子,微微屈身,長臂緊緊地箍著池蓁蓁的腰,自上而下地瞧她。

可見剛剛腦袋落到她肩頭,什麽壓上去那點重量,全都是裝出來的。

池蓁蓁掙了掙,沒能掙開,只好清清嗓子,開口試圖緩解尷尬:“你為何沒中我的術法?”

晏知月一時半會兒間沒打算把她拉上來,就這麽控著她,眼睜睜看著她斜掛著身子,腦袋像是很快就會充血的動作,淡聲答道:“神器是妖魔族天敵,自是百毒不侵。莫非你從前偷偷下手時,不曾被龍淵傷過?”

“……”

池蓁蓁擰了擰臉,肚子裏輕哼一聲,不說話了。

只不過,若是晏知月此刻真的不能被靈術所控,只靠身上功夫,她必定不是對方的對手。

所以今晚不進村子休息,從一開始就是個天大的隱患。

池蓁蓁想明白之後,幹脆利落地開始怯聲求饒:“晏知月,求你放了我吧,我真的不能去劍宗,我會死的。”

晏知月:“你不會。”

有他護著,縱然是一只狐妖,又有誰敢置喙?

若不是無意接手宗門事務,這會兒,他早已繼任劍宗宗主之位。

畢竟,宗門上下,除了晏知月之外,尚無人通過叢魁秘境七層。沒人比他更有資格。

池蓁蓁嘆氣,聲音裏有點做作的沮喪意味,“可是你已經沒了靈力,誰都打不過,不是從前那個無所不能的大師兄了。若是帶我一起回去,屬於通妖之罪?總歸逃不了一個包庇。指不定自己還得受懲戒,給你的師弟師妹們前車之鑒的警告。”

晏知月:“……”

覷了覷他的神色,池蓁蓁繼續再接再厲:“看在我們一夜夫妻百夜恩的份上,求你別將我們倆一同置於險境中,就先放我走罷。”

這話不說還好,一說出口,幾乎是頃刻間t,便順利將晏知月觸怒。

他沈下臉,冷冷地哼笑了一聲,手臂發力,輕而易舉地把池蓁蓁撈上來,重新拽回馬背上坐好。

下一瞬,那只手覆上了池蓁蓁的側臉。

晏知月按著她的臉頰,逼迫她扭過臉,側過身子,斜對著自己。

繼而,他低下頭,重重地咬上了她的軟唇。

池蓁蓁楞了楞,立馬擡手,試圖推開他,“唔……”

晏知月哪會輕易叫她如願。

他空出一只手,把池蓁蓁的兩只手一齊按住,按在她自己腿上。

這個姿勢,她雙腿落在馬上,雙手又被按得動彈不了,整個人只能微微屈身,側仰著腦袋,被迫承受著晏知月的吻。

晏知月有心要讓她長長記性,親吻也帶著懲罰的意味,又重又深,絲毫不見溫柔纏綿。

池蓁蓁被他咬得嘴唇泛腫,長舌抵入,吮得舌根都發麻。

耳邊響起微弱的交纏水聲,令人幾乎要頭暈目眩,面紅耳赤。

終於,感覺到池蓁蓁快要背過氣去,晏知月才舍得松開她半寸,讓她緩緩。

池蓁蓁得了自由,連忙出聲,喚回他的神智:“晏、晏知月……”

話音落下,偏又再次被咬住嘴唇抵弄。

荒山野嶺,四下無人,晏知月堪稱肆無忌憚。

趁著池蓁蓁眩暈,修長的手指從後掀起她的裙擺,將她的裙子搞得亂糟糟的,又順著她的背一路往上,悠悠停頓在脊骨上。

晏知月的掌心灼熱,直接觸到池蓁蓁的皮膚,燙得她渾身顫了一下,眼中也氤氳起霧氣。

這個小動作,毫不意外地換來一聲低笑。

池蓁蓁迷迷糊糊地聽到笑聲,瞪他。

只可惜,這一眼實在沒什麽殺傷力,反倒是一副任人蹂躪的情態,看得人血氣翻湧。

尹祁口中那個三界最後的上神,可見並非晏知月。

此刻,他是個卑劣的縱情者,一心一意,要將一只狐妖收入麾下,要逼她折服,消了與他“再不相見”的念頭。

指尖在池蓁蓁皮膚上慢吞吞地四下游走。

她已經沒了力氣,軟趴趴地陷在晏知月懷中,神魂顛倒似的,任憑他為所欲為。

晏知月扶著她的腰,將她整個人往上擡了擡。

池蓁蓁毫無防備,短促地驚叫了一聲。

“別喊。”他粗聲逗弄她,“小心將巡山弟子引來。”

“……”

池蓁蓁氣得想咬他,卻又從這種驚慌失措的緊張感中,品咂出幾分歡愉來,低喘著嚶嚶嚀嚀,卻也未曾驚起樹叢間築巢的飛鳥。

半晌過後,晏知月調整好姿勢,用力拍了下馬。

身下的馬匹吃了痛,開始加快速度,拔路狂奔,將背上的兩人顛得起起伏伏,發絲如同黑暗中的浪潮,一下一下地拍到岸上,搖曳難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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